第九十章 士绅之害
王献臣看着倒毙在地上的自己家奴的尸体，再看了突然出现的东厂番役一眼：“你们，你们还真是快！”
这边，徐文举也惊讶不已：“这么快？外面的官军和高价请来的倭寇没拦住他们吗？”
廖道存也手足无措起来：“这，这，你们这些江南士绅不是自诩朝廷也管不了你们吗！东厂的手伸不到苏州来吗，结果呢！廖某再三提醒过你们，杀王华的事会不会风险太大？你们不信，现在呢，东厂都找上门来了，我堂堂俺答汗麾下第一谋士今日也要葬身于此了！”
很快，东厂的番役已经把王献臣和徐文举抓了来。
徐文举哆哆嗦嗦地跪在了朱七面前：“饶命啊，饶命啊！”
而王献臣则依旧还是冷哼一声：“这位大珰，你们东厂虽然横行京城，可你们别忘了，这里是苏州，不是京城，虽然你们似乎真的很悍勇，但你们真觉得你们今天能活着带着王某走出这苏州城吗？”
朱七也看了外面一眼，也神色有些严峻，只对田羽喊道：“出去告诉苏州士民，东厂只抓王献臣和徐文举等谋害阁辅亲眷、干扰朝政以及勾结外虏的王献臣、徐文举二人，无意与苏州士民作对，如果他们要执意阻挠东厂执法，那他们就是造反，到时候别怪朝廷派大兵来剿！另外，将王献臣与徐文举的事告诉给苏州士民们知道！”
“是！”
田羽回了一句，就道：“把军械局造的黄铜喇叭拿来！”
而与此同时，朱七则又吩咐道：“守住拙政园！点炮让外面潜伏的东厂兄弟们知道！”
……
京师。
内阁。
朱厚照在知道去苏州办差的东厂官差被苏州士民围在拙政园后直接踢倒了案台：“反了！”
王琼和王守仁、魏彬、江彬四位内阁大臣吓得忙匍匐在地。
朱厚照见此怒容稍微缓和了一点。
眼前这几位内阁大臣如此战战兢兢的样子，至少说明他在这紫禁城内还是能说了算的。
但江南，苏州……
这些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却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这个皇帝了，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江山了。
“说说吧，苏州这事到底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造反的情况。”
朱厚照问了一句。
王琼先回道：“陛下，江南文风鼎盛，尤以苏州等地为最，文风鼎盛之地，士绅便多，而士绅多的地方，则官府则难为其父母，反而为其牛马，受其趋势，不仅官府如此，百姓亦然，百姓皆依赖其私塾读书也成为士绅，依赖其田地作坊和权势避税，故而，使得苏州之民只知有乡宦而不知有朝廷，乃至陛下。”
“东厂乃陛下爪牙，士绅皆视其为豺狼，并使百姓咸知，或夸大东厂之恶，或渲染东厂之恶，甚至将官员腐败、差役盘剥以及雇银拖欠、租子加征等害民之事皆怪罪到厂卫头上，如今锦衣卫转而对外，而东厂对内；
故而东厂被抹黑的最惨，然细细分析，能害民者非东厂也，东厂不驭民，替陛下驭民者乃官宦士绅，可百姓大多愚昧短见，难知天下事，也难识士绅真面目，何况百姓身家性命皆掌于士绅宗族之手，乃至学识所知之也掌于士绅宗族之手，故士绅贤达名流之地，被盘剥之百姓也视自己为士绅贤达名流，而认为东厂等朝廷鹰犬为祸甚重，犹如豺狼虎豹也！”
王守仁也替朱厚照分析起来。
王琼是被士绅集团视为背叛者而欲除掉的文官，自然在朱厚照面前也就毫不犹豫地说出士绅真面目来。
而王守仁则是在自己父亲被这些士绅谋害而进一步认识到这些士绅虚伪卑鄙的面目后决定不与之同流合污，也就在朱厚照面前主动附和着王琼来说士绅的危害来。
“陛下，据臣看来，江南之地实乃销魂蚀骨之地，如泥淖污渠，即便是二十四衙门的內廷官员也不能免，臣掌司礼监多年，替陛下批红时发现，这些内臣虽为陛下家奴，但到江南为官者，皆不超过一年，就会尽染当地奢靡虚伪风雅之风，皆以自己为内臣而耻辱，拜江南名士为先生，尊大儒为师，也写诗文暗讽朝政、常为乡绅说好话，然朝廷派他们去是要看住当地士绅，结果反而成为了当地乡绅在内廷的喉舌，故才有张永、张锐等结交文臣者。”
魏彬这时候也表达了一个现象。
王琼也点了点头：“如内相所言，陛下，派往江南的官员，臣之前在吏部时，都让他们小心铨叙，务必选清正廉洁奉公者，然后不出三年，皆是言当地士绅之好，而当地士绅言他们之好，连巡按的御史也是如此，一片和气，似乎官清民纯，人文荟萃，乃天上人间也，然当臣又兼管户部时发现，江南这些官清民纯之地所欠赋粮是一年比一年多，且一个个官员皆是为民做主，不惜冒着大计不良之过，而为民请命，减赋税轻粮食。”
“江南赋税本来就重，这些官员也未必真不是为民着想之官。”
王守仁回了一句。
王琼笑了起来：“新建伯不管民政有所不知，臣之前的确也是这么想的，但臣后来派家奴调查过，也亲自询问过好友，即便自仁庙以降，江南之地所欠税粮多不追究，且百万富室不胜枚举，乃至万户之新镇数以百计，但亦有卖儿鬻女、破家灭产者，甚至日益增加，皆因百姓之税粮不曾减，而士绅之税粮却年年减也！”
“好一个百姓之税粮不曾减，士绅之税粮年年减！朝廷穷，百姓穷，倒是富了中间这帮士绅，结果中间这帮士绅反而得了善名，朝廷却是风评一年不如一年，可赈灾时，抵御外虏时，整修天下水利河道时，士绅在哪儿！如今更是敢鼓噪百姓造反，陛下，臣请领兵平了这些苏州士绅！”
江彬说了一句，就直接跪在朱厚照面前开始请命。
而这时候，王琼将一封内阁奏本递了过来：“陛下，苏州知府杨秉中急报，言有东厂抓捕王献臣、徐文举两人，被民意所阻，而东厂过于跋扈因此杀士民数十，甚至掳掠百姓，祸害乡里，以致民变，致使东厂数百番役被围拙政园，至今已断粮数日，故请陛下宽宥王献臣与徐文举乃至苏州士民之罪，他好宣谕苏州士民，劝其散开。”
“混账！直接批他一句话，若还知道自己是朕的臣子，就自缢了断！别等朕来剐他！”
朱厚照龙颜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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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徐文举也惊讶不已：“这么快？外面的官军和高价请来的倭寇没拦住他们吗？”
廖道存也手足无措起来：“这，这，你们这些江南士绅不是自诩朝廷也管不了你们吗！东厂的手伸不到苏州来吗，结果呢！廖某再三提醒过你们，杀王华的事会不会风险太大？你们不信，现在呢，东厂都找上门来了，我堂堂俺答汗麾下第一谋士今日也要葬身于此了！”
很快，东厂的番役已经把王献臣和徐文举抓了来。
徐文举哆哆嗦嗦地跪在了朱七面前：“饶命啊，饶命啊！”
而王献臣则依旧还是冷哼一声：“这位大珰，你们东厂虽然横行京城，可你们别忘了，这里是苏州，不是京城，虽然你们似乎真的很悍勇，但你们真觉得你们今天能活着带着王某走出这苏州城吗？”
朱七也看了外面一眼，也神色有些严峻，只对田羽喊道：“出去告诉苏州士民，东厂只抓王献臣和徐文举等谋害阁辅亲眷、干扰朝政以及勾结外虏的王献臣、徐文举二人，无意与苏州士民作对，如果他们要执意阻挠东厂执法，那他们就是造反，到时候别怪朝廷派大兵来剿！另外，将王献臣与徐文举的事告诉给苏州士民们知道！”
“是！”
田羽回了一句，就道：“把军械局造的黄铜喇叭拿来！”
而与此同时，朱七则又吩咐道：“守住拙政园！点炮让外面潜伏的东厂兄弟们知道！”
……
京师。
内阁。
朱厚照在知道去苏州办差的东厂官差被苏州士民围在拙政园后直接踢倒了案台：“反了！”
王琼和王守仁、魏彬、江彬四位内阁大臣吓得忙匍匐在地。
朱厚照见此怒容稍微缓和了一点。
眼前这几位内阁大臣如此战战兢兢的样子，至少说明他在这紫禁城内还是能说了算的。
但江南，苏州……
这些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却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这个皇帝了，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江山了。
“说说吧，苏州这事到底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造反的情况。”
朱厚照问了一句。
王琼先回道：“陛下，江南文风鼎盛，尤以苏州等地为最，文风鼎盛之地，士绅便多，而士绅多的地方，则官府则难为其父母，反而为其牛马，受其趋势，不仅官府如此，百姓亦然，百姓皆依赖其私塾读书也成为士绅，依赖其田地作坊和权势避税，故而，使得苏州之民只知有乡宦而不知有朝廷，乃至陛下。”
“东厂乃陛下爪牙，士绅皆视其为豺狼，并使百姓咸知，或夸大东厂之恶，或渲染东厂之恶，甚至将官员腐败、差役盘剥以及雇银拖欠、租子加征等害民之事皆怪罪到厂卫头上，如今锦衣卫转而对外，而东厂对内；
故而东厂被抹黑的最惨，然细细分析，能害民者非东厂也，东厂不驭民，替陛下驭民者乃官宦士绅，可百姓大多愚昧短见，难知天下事，也难识士绅真面目，何况百姓身家性命皆掌于士绅宗族之手，乃至学识所知之也掌于士绅宗族之手，故士绅贤达名流之地，被盘剥之百姓也视自己为士绅贤达名流，而认为东厂等朝廷鹰犬为祸甚重，犹如豺狼虎豹也！”
王守仁也替朱厚照分析起来。
王琼是被士绅集团视为背叛者而欲除掉的文官，自然在朱厚照面前也就毫不犹豫地说出士绅真面目来。
而王守仁则是在自己父亲被这些士绅谋害而进一步认识到这些士绅虚伪卑鄙的面目后决定不与之同流合污，也就在朱厚照面前主动附和着王琼来说士绅的危害来。
“陛下，据臣看来，江南之地实乃销魂蚀骨之地，如泥淖污渠，即便是二十四衙门的內廷官员也不能免，臣掌司礼监多年，替陛下批红时发现，这些内臣虽为陛下家奴，但到江南为官者，皆不超过一年，就会尽染当地奢靡虚伪风雅之风，皆以自己为内臣而耻辱，拜江南名士为先生，尊大儒为师，也写诗文暗讽朝政、常为乡绅说好话，然朝廷派他们去是要看住当地士绅，结果反而成为了当地乡绅在内廷的喉舌，故才有张永、张锐等结交文臣者。”
魏彬这时候也表达了一个现象。
王琼也点了点头：“如内相所言，陛下，派往江南的官员，臣之前在吏部时，都让他们小心铨叙，务必选清正廉洁奉公者，然后不出三年，皆是言当地士绅之好，而当地士绅言他们之好，连巡按的御史也是如此，一片和气，似乎官清民纯，人文荟萃，乃天上人间也，然当臣又兼管户部时发现，江南这些官清民纯之地所欠赋粮是一年比一年多，且一个个官员皆是为民做主，不惜冒着大计不良之过，而为民请命，减赋税轻粮食。”
“江南赋税本来就重，这些官员也未必真不是为民着想之官。”
王守仁回了一句。
王琼笑了起来：“新建伯不管民政有所不知，臣之前的确也是这么想的，但臣后来派家奴调查过，也亲自询问过好友，即便自仁庙以降，江南之地所欠税粮多不追究，且百万富室不胜枚举，乃至万户之新镇数以百计，但亦有卖儿鬻女、破家灭产者，甚至日益增加，皆因百姓之税粮不曾减，而士绅之税粮却年年减也！”
“好一个百姓之税粮不曾减，士绅之税粮年年减！朝廷穷，百姓穷，倒是富了中间这帮士绅，结果中间这帮士绅反而得了善名，朝廷却是风评一年不如一年，可赈灾时，抵御外虏时，整修天下水利河道时，士绅在哪儿！如今更是敢鼓噪百姓造反，陛下，臣请领兵平了这些苏州士绅！”
江彬说了一句，就直接跪在朱厚照面前开始请命。
而这时候，王琼将一封内阁奏本递了过来：“陛下，苏州知府杨秉中急报，言有东厂抓捕王献臣、徐文举两人，被民意所阻，而东厂过于跋扈因此杀士民数十，甚至掳掠百姓，祸害乡里，以致民变，致使东厂数百番役被围拙政园，至今已断粮数日，故请陛下宽宥王献臣与徐文举乃至苏州士民之罪，他好宣谕苏州士民，劝其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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