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洞房花烛夜。_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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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洞房花烛夜。

  长征万里,终是抵达。

  苏青安挽着她的臂弯,朝着盈满了喧嚣与欢笑的朝仙城迈步而去,他垂眸望向云海漫漫之下的城镇,胸腔里满溢着陌生的情绪,那像是被虚无凿开的空洞正在被堵塞填满,浑身都沐浴着温暖的火。

  哪怕是自那座澳洲的医院承接过那个男人身为父亲的愿景之后,他也未曾真正设想过走至这般地步的场景。

  战争与危机如暴雨般倾覆着整个世界,玫瑰和荼蘼在火光的蔓延下都没了盛开的意义。

  即使曾经鲜衣怒马,也终归要披上战袍。

  而如今的自己以另一种方式归来,宛若天赐般得以休憩此生,也在方才与之订下永不相负的合约,至此成为了夫妻。

  于是仿佛人生中大半的不圆满都随着彩霞散去的那一刻得以偿还。

  苏青安分明已经习惯了自悔恨的绝望与悲苦中趟着荆棘而来,却依旧在被治愈着结了痂的伤疤,抚慰着早便不觉得苦痛的过往。

  少年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也前所未有的欣悦,他克制着这份心绪拽着那人柔软的手掌,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我们成婚了。”

  仙人微微拽住胸腔前以血蚕丝为基的织物,感受着深处心脏跃动的脉搏,唇瓣压抑不住的翘起,重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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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们成婚了。”

  在这个瞬息,一直以来仅差临门一脚的灵魂链接,似乎由于二者通过小羽毛的情绪共通而彻底弥补。

  于是话音落尽,便倏地有火烧云般的天象以两人为中心席卷绽放。

  符华腕上的红绳溃散成万千光辉,仅留下了那道精致的铜制钥匙,其余的物质则转为塑造出了一道摇曳生姿的赤红莲花,盛放在火烧云间,分外瑰丽。

  她望着这般画卷,对着倏地脱离掌控的羽渡尘,微微怔神,却马上注意到了旁人手腕上战栗不休,宛若盈满了一般的红绳,明白了现状。

  ——自己与小汐的灵魂链接在这一刻,终于是再度完成了建立。

  可当下还未出言,便又是看见本体为小羽毛的红绳将那枚铜制的锁脱落坠下,恢复平静。

  在那如梦如幻的火烧云当间,那枚铜制的钥匙与古锁碰撞在一起,仿佛瓷碗里跌落的两块白冰,发出清脆的声响,又是转瞬皲裂破碎,在火烧云间迸发出盛大的光影。

  一笔一划,宛若金丝勾勒。

  一墨一染,好似画卷沥干。

  那让两人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降临世间。

  那眉眼清晰的少女从虚幻的翻滚色彩间,踏着烈火而来,一身恍若云纹与火焰交织的华衣勾勒出身段的曲线,她的笑容淡淡,唇瓣似在翕动,仿佛在刚出现的刹那,便在准备进行道别。

  苏青安望着这副光景,往日的记忆像是得到了解锁的最后一块拼图般对应着飞跃重现。

  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与自己素不相识的符华能在漫漫人海当中穿过了层层障碍,逾越了【藏】的遮蔽,就这样在自身最崩溃的时候,宛若一束光般照落在心底,给予了救赎,是那样恰到好处的像是命运。

  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屡屡使用羽渡尘进行灵魂共振之际,总是顺利的不可思议,又为何每次去勉强自己,每次意志抵达极限之时,总能在耳畔处听闻到那句温柔的低语。

  ——【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苏青安用末那识理解了根源所在。

  其实理由再简单不过。

  因为这是符华,是赤鸢。

  因为这是心中的渴求,是被灵魂具现的残念。

  因为这是灵魂本质升华之际,以羽渡尘内的记忆为基础,用彼时下定决断要改变那个结局的执着,希望能违逆意志本身的承载极限的愿望,所制造出的一场意外与奇迹。

  而最终的结果便是这个以苏青安的记忆与羽渡尘的记录,借着灵魂物质为凭依寄宿在羽毛里的自律人格。

  这是对于彼时的少年而言,最为理想化的符华,是某种意义上心意永恒不变的恋人。

  故此,她才会明知自己的本质,却依旧愿意一次又一次的试图给予帮助,又从未真正意义上表露在苏青安的面前。

  这样的自律人格与苏暮汐这样真正意义上从中诞生又反复经历了层层蜕变的灵性不同,并不具备长久独立存在的资格。

  那就像是一道在特殊环境下折射出的海市蜃楼,只是虚幻里诞生出的真实,一旦真正展现,便将如流星坠落,无法挽留。

  而【符华】对着两人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并未道出任何话语,只是任由着自身如烟雾般被大风缓缓吹拂至溃散,即将迈入了无痕迹的结局。

  她的眼眸低垂,里面有光,像是藏着一轮日轮的温暖与粲然,却是瞥向茫然的仙人,倏地笃定的开口:

  “你应当去知晓,他所经历的一切。”

  人影的轮廓在火烧云间逐步模糊溃散,一道又一道宛若被萃取出的星火从中跌落至赤红的莲花,竟然是借助着那道灵魂链接与羽渡尘的传导,在少女的意识海中央遗留下了最后的低语:

  “来看看吧,你所挚爱之人从无至有的旅途。”

  她在刹那间只能感受到意识海间本便薄如脆纸的壁障,在这份记忆的洪流到来之际彻底破碎。

  即,上个纪元未被重启前的记忆。

  可此刻一同涌来的却是远比这一段记忆更为庞大而繁复,完全以苏青安的第一视角展开的汹涌浪潮。

  少女不由攥紧了旁人的手掌,她战栗的瞳仁间似乎有无尽的光辉正自其中盛大,化为郁结着繁复色彩的万花筒,万般画卷如倒带般被盛放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当中,自大脑与灵魂间激荡着情感的浪花。

  ——那是苏青安来到这个世界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那是少年曾经一步一步所熬过的绝望与悲苦。

  ——那是塑成比勇者更为坚韧且战无不胜的方法。

  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这一切都恍若江河,好似星海般冲刷着意识,在无形无色的太虚剑心间涤荡出永无休止的波澜。

  而本该对此有所反馈的苏青安却也不可思议的在末那识的庇护下,依旧暂且没了顾虑的余裕。

  【来看看吧,你所挚爱之人从无至有的旅途。】

  这句低语竟是同时响彻在了两人的意识海之间,好似将红线缠绕成死结般,借着融入羽渡尘的正体将其内的记录全然抽离而出,一次性把赤鸢仙人从幼时自守护神州五千年的岁月经历打包成团,塞入末那识让之以第一视角感受着对方的一切。

  苏青安拥有拒绝的能力,但他并未选择拒绝。

  既然对方正在承担他的过往,那自己也一样选择承担才算公平。

  可即使末那识的层次远远优越着正常结构的灵魂,但他所承载的记忆远远却比仙人所接受的记忆要庞大得多。

  前者所容纳的仅是来到这个世界里包括重启内时间的整整三年。

  苏青安承载的却是过于漫长的数千年岁月,里面的点点滴滴与积累的情绪,恍若山海颠覆。

  此刻换一个任何人来短时间进行承受,都足够被挤压至失去自我,彻底崩溃。

  哪怕换做是符华自己,也会有迷失至被磨损殆尽的风险,否则正常世界线里的她也无需将记忆剥离成心印,埋在山底。

  唯有具备着【念】的特殊性和极为坚韧的意志,才有资格去放纵自己进行主动承载。

  少年满足着这个条件,但依旧并不觉得多么好受。

  情感的洪流若是能以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分为不同的颜色,那如今所遭遇的洗刷便是近乎不掺杂其余色彩的纯灰。

  那几乎黯淡的熄灭了所有对崩坏的仇恨与对未来的期待,更是沉寂的将所有五彩斑斓的事物吞没进无尽的渊底与深邃的海洋。

  浮浮沉沉的旅途望不见尽头,便是偶有光亮也会在不久后褪去色彩。

  良久,良久。

  两人各自接受记忆厚重程度的参差,与各自接受速率的差别,在中和之下,却是在大约在一个时间醒了过来。

  苏青安望着之下依旧热闹非凡的朝仙城,神情复杂,哪怕出于【念】的特殊,这种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对方走过数千年岁月的感触确实还残留在胸前当中,扩散着淡淡的寂寥与冰凉。

  少年下意识地将本仅是挽着臂弯的美人揉入了怀中,他的手掌扶着对方纤细的腰肢,搭在小腹的边缘处微微用力,透过血蚕丝的滑腻感知到的柔软与温度让意识更为清醒。

  苏青安瞥了眼还有些怔神恍惚的仙人,唇瓣微翘,已然是从那份记忆的洪流间彻底恢复了清晰,不再受到干扰。

  末那识的特殊性能使得自己将大量的记忆与情感分割开来,不会影响到多少自我的人格,甚至若不是他故意想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连这份共感都不可能存在。

  可符华却有些不同了。

  哪怕仅是三年份量的记忆,可中间蕴含的起伏跌宕和情感积累的浓厚度都属于是常人一生都难以体验到的非比寻常,称之为命途多舛都并不为过,加之她的灵魂本质便是经历多年也处于比常人仅强上数倍的程度,自然没那么容易回过神来。

  苏青安念此,观察了下手中的红绳,那枚铜制的古锁又是重新复刻了出来,自律人格的消失似乎并未让这枚羽渡尘里的灵性受到多少干扰,只是有些蔫蔫的再度睡起了大觉,看这样子大概又是一两周都醒不来了。

  不过某种意义上......

  小棉袄睡的也正是时候。

  否则在这个洞房花烛夜的黄金时节,苏暮汐大抵也是被迫丢给李师师和江溶月照顾,去和小玄下五子棋的命运。

  与其倒是让之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累赘,不如就干脆睡过去。

  少女任由自己娇软的身躯依靠在对方的怀里,她望着逐步靠近的朝仙城,身后的霞帔随风摇曳,低垂的眼眸眨动,胸腔间的情绪郁结而复杂,又是不由因为身边依旧有着对方而生起强烈的喜悦。

  这种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迎来死亡,最终在现实确信对方仍旧存活的确幸,多少有些失而复得的味道,总归会叫人更觉得来之不易。

  只要回望过以往遭遇的坎坷,就会为此愈发珍惜能走到这一步结局。

  在上个纪元面对千人律者之际,为了加强羽渡尘的输出功率,两人选择了灵魂共振一同执掌神之键。

  其实当初在共振时就已然观阅了对方的诸多人生经历,可比起今天的详尽却又是远远不如。

  仙人轻声问道:

  “那是另一个我吗?”

  哪怕阅读了苏青安过往的记忆,她依旧难以得出自律人格的真相。

  少年走至朝仙城的角落,他抬首望着那依旧盛红的灯笼,牵着新娘的柔夷,想了想回答道:

  “或许,那是我不想输给自己极限的一种体现。”

  “重启对那时我来说是一个不如去死的决定,坚持总比放弃要容易得多,可它给我了一个最不美好的未来,让我看见很多熟悉的人前赴后继的倒在了与崩坏的战争。”

  符华沉默不语,她本能地从前面接受的信息里回忆起了那般画面。

  大片的尸骸像是干枯的枝叶在血色的大火里被烧得曲卷褶皱,一如海洋的黑灰散在月球的表壳,和装裱的华丽的棺材别无一二。

  行走在人间的神佛嗤笑着众生的孱弱,端坐于另一个维度的天上之人垂下悲悯的目光。

  孤高的王座自本征世界的外围用量子之海堆叠而成,一如镜像折射而出的围墙。

  这片叶子世界在诸多世界泡的强制镶嵌之下摇摇欲坠。

  薪火燃起复而熄灭,雷霆振世却又凋零。

  不断逾越极限的抗争,不断超越自我的挑战,却又如翻卷而起的尘埃,被不可违逆的大风吹拂至另一个结局......

  阿特洛波斯。

  这个家伙给苏青安看的画面,简直可以称之为无数平行世界里最差结局的终极集合。

  如果按照正常道理来说,看到了这种结局只会觉得死掉更轻松。

  可若是给苏青安这种性格的人进行观看,就无疑就是一场用心险恶的预谋与算计。

  哪怕赤鸢仙人现在能有机会与之共结连理都要依托于这份算计,但她依旧会觉得有些不快。

  苏青安继续道:

  “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可以完全认定自己无法挽回那样的结局。”

  “不管是处于极限的个人能力也好,还是本就抵达临界点的意志力也罢,都决定了便是选择重来无数次都只能走向败亡的结果。”

  少女望着远方依旧在推杯交盏的婚宴,唇瓣掀起,轻声道:

  “可你依旧不想放弃。”

  苏青安继续道:

  “嗯,在选择重启的时候,我还不想输。”

  “可意志的极限无法跟随自我的意愿来决定,哪怕决定了重启,该崩溃的依旧会崩溃,该绝望的依旧会绝望。”

  “我想你所赠我的这枚羽毛里之所以会诞生出你的自律人格,大抵就和这个缘由有关系。”

  符华抿了抿唇瓣,觉得内心有所触动,脸蛋上的胭脂却似乎更为滚烫,她道:

  “所以......那个【我】成了你的助手,成为了帮助你在关键时刻不会崩溃的底牌。”

  苏青安自顾自的牵着少女的柔夷,行走在街道上,越过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灯笼,最终来到一扇熟悉的大门之前,走进了古香古色的庭院,他用着轻淡而陈述式的口吻说道:

  “嗯,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时候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

  这种完全是在说着事实,却又极似情话的直球实在让人很难不为之心神摇曳。

  尤其是在如今互相承载了彼此过往,心生怜惜和母性情怀的特殊状态,就更是如此。

  所以近乎是走进新房后,少女才从晕乎乎的状态下反应过来,在拜完堂之后的下一步理所应当就是洞房花烛夜,可她自然地坐在床沿之际,却依旧不见任何慌乱,只是翘起唇角,笑意盈盈,笃定的回应道:

  “嗯,我也是。”

  苏青安对符华的这般做派毫无意外,从云龙瀑和那次早晨就能看出,对这种方面上放不太开的反而是自己,他叹息道:

  “......你一点也不紧张的话,总会让我觉得很微妙。”

  仙人的眸波清澈,黛眉若镌,清冷而肃穆的气质里偏生混杂着包容的母性与温柔。

  少年缓缓走进,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这位属于自己的人儿。

  她的脸庞雪白光滑,晶莹剔透,水润得彷佛能泛起柔波,花烛摇曳一如微暮的残光洒落,使之披了一层淡淡的橙芒,教人分不清到底是霞光晚照还是辉晕自生,更是将五官的线条与轮廓晕染的浑然天成。

  苏青安感受着这份暧昧而旖旎的沉默,靠近着对方道出了自己都觉得无聊的问题:

  “不后悔吗?”

  少女伸出藕臂环绕住他的脖颈,唇瓣啄在了耳畔,轻笑着道出了让人酥麻的话语:

  “你说呢?”

  “小苏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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