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以工代赈_穿书后我抢了男主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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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以工代赈

  [笔迷楼]

  “不是我做,是你做。”

  江乐山一怔,“殿下何出此言?”

  “我想试试看,鸣水能不能养活更多人,能不能有更多人不用卖身进士族活命,能不能大家都能吃饱穿暖,养猪养牛。曲辕犁你已经看到了,马蹄铁你也看到了,愿不愿意再信我一次?”

  薛瑜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和他画起了大饼。对江乐山她算是有些了解了,要不是真心想为百姓做事,是绝做不到这样走到哪里都被亲近爱戴、对城中村中都十分了解的。

  她不需要和江乐山说加官进爵,因为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个。曲辕犁的成功会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印记,她需要的只是加深这个印象。流民的事已经不好再拖了,等到晚上回去禀报皇帝,再得了许可过来鸣水安排他们,就又是一天过去,不如先忽悠江乐山点头开始准备。

  年轻的皇子声音坚定,像一声声撞钟声敲进他心底。江乐山回头望向闲置的土地,望向村落里家家户户的小房子,他想起刚来这里时的样子。公田原本没有这么广,是前些年重新开垦过的,才养下看越来越多的人,这个只剩下十几人的村子才有了越来越多的人定居。

  村子里大多都是这些年西来的流民,他们在这里重新生活,从流民棚里枯骨一样的人,慢慢变成了今天他看到的每一个人。只是今年的流民来得太多了。

  他不自觉握起拳,复又松开,叹了口气,“殿下莫要与臣玩笑。”

  薛瑜摇头,“曲辕犁的事我会写下奏折上书陛下。我想在鸣水做一些别的尝试,但到底你才是县令,我需要你的帮助。”她见江乐山犹疑,点了点那片荒地,直接道,“我想找你借一块地方。大概两三亩地,我觉得那里就挺合适的。那片地一共几亩?”

  江乐山下意识回答,“一亩两分。”

  “除了那里,还有什么地方离得近些,适合建房子?”

  “怕是要往山上去了。”江乐山苦笑,“殿下想做什么,吩咐臣做便是,”

  薛瑜不可能一直守在鸣水事事亲力亲为,后续的事情当然要交给他和其他人来做,见他同意,笑了笑,“我出钱,雇些人在合适的地方先扎几个竹棚木棚。再垒个大些的灶台。这块地上烧了杂草,也要翻一下。”

  江乐山点点头,叫来缀在后面的差役回村中找人。

  第一个牵着牛来的是刚刚见过的袁佃户,他没将扎棚子的事放在心上,只惦记着土地,“贵人,这块地得空一年才能种,您这是要干啥?”

  “先前听你们说,过去有人能连着种粮食,就想来试试。”准确的说,不管种不种地,就算之后要拿这块贫田盖工坊,也得先清理了上面的荒草才行。

  袁佃户张了张嘴,想劝却没出声,之前冻死青苗的事他们已经说了,贵人不听,那就随贵人去吧,没准真能像新犁一样有了啥好结果呢?

  江乐山组织了人手安排好垦荒和搭建的事,差役押着放了曲辕犁的推车往行宫去,其他人则往鸣水县城赶去。

  流民棚看着比薛瑜上次见到的好了一点,或许是她给了的那些银子的作用,里面多了挡风的木板,也显得干净了许多。年幼的小孩们恢复得快,已经有人起来打扫着棚中的脏处。釜里热水冒着白汽,不时有人拿竹筒来分一点,也好暖暖身子。

  但和那日的麻木不同,有了些生气后的流民们脸上更多写着慌张与急躁,有人望向远处,借说话缓解自己心中的不安,喃喃着:“怎么还没人来。”

  “谁说没管你们!你们吃的是啥?”差役敲敲木桶,吓退来人,一抬头瞥见远处几匹马跑来,“县令回来了!”

  江乐山下马第一个问起的就是,“今天有没有人来?”差役摇摇头,江乐山折返薛瑜身旁,“殿下想如何安排?”

  薛瑜:“既然士族不收,就都随我来吧。把这些人都迁去山脚新搭的棚子,做事管饭。”

  江乐山听得一头雾水,但三皇子愿意管流民,又有皇帝吩咐的协助三皇子做事压着,他便领命安排下去。流民们被叫着起来,一个跟着一个被赶着往外走,长久的流浪让他们下意识以为这是又要赶他们离开,有人哭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填了部分肚子,有几个人有力气喊叫了,揪着守水桶的差役苦苦纠缠,“差官,不是说会管我们的吗?给我们一分地种也行啊!”

  陈关守在薛瑜身后,一直扫视着人群中的动静。薛瑜回头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出列站到前面,昨天被揪着审问的记忆太过可怕,甫一出现就吓住了闹起来的几人。陈关单手按着腰间佩刀,笑了笑,“我家主上要了你们去做事,走到地方,每人都能吃饱,哭哭啼啼是做什么?”

  他那张娃娃脸的可爱气质全被最后一句有些恐吓意味的话冲淡了,乖乖随着大流走的人低着头,刚刚出来的时候闹起来的几人连忙来赔笑,“我、我就是问问。”

  “你们,我家主人不收。”陈关歪了歪头,“其他人,跟着大路走!”

  几人闻言如遭雷击,脸都白了,想来抱住陈关大腿哭嚎,终是没敢,眼睛一转瞧见旁边的江乐山,记得他是个温和性子,连忙扑上来大哭,“江县令——”

  啪!

  一声清脆鞭响,抽出的烟尘在他们眼前腾起,地下原本的一块石头碎成了两半。来人咽了咽口水,委屈道,“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谁知道你们主子要人是去做什么,我们问问都不行?”

  这样的套路,薛瑜在京城见多了,在鸣水还是第一次见,对耍无赖的几人笑笑,“你们屡次闹事,挑起争斗,谋害命官,是谁派你们来的?”

  “什么谁派来的?”他们矢口否认。

  薛瑜也没指望一次诈到开口,点点头,“那就是承认闹事了。闹事的人,我都不会要。今日起鸣水县的流民棚会撤掉,你们吃了几天的白饭,自谋出路去吧。”

  听到拆棚,江乐山看了薛瑜一眼,没有反驳。被告知了未来的几人急了,“这就不管我们了?别人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老天爷,你们瞧瞧,他们说的不会放任人饿死都是骗人的!”

  “呸!”

  跟随大流离开的队伍大多病弱,走了半天也没走远,听到他们煽风点火,压根没被煽动,反倒厌恶地回头骂道,“你们这黑了心肝的!”

  薛瑜没理会他们,江乐山吩咐了几句流民棚拆除的后续,追着薛瑜进了鸣水县城。后面零零碎碎事情不少,大多数人视线都集中在流民棚上,和那几个被撇下的人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薛瑜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卫悄悄消失了。

  县衙和在门外看到的一样简陋,江乐山刚引着薛瑜进门,就急急问道,“殿下,那之后再来流民,该如何是好?”

  在他看来,薛瑜只是将这些人带到了别处,实则消灭了流民们流向士族的可能,虽然三皇子说得动听,他也的确心动过一瞬,但没有事干,还不是只靠掏钱养着?等秋狩结束,三皇子走了,这些人却已经被养大了胃口,那该如何是好?

  薛瑜进门寻了位置坐下,取出稿纸开始写写画画,闻言一笑,“时间来得及,都引到山下去。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

  虽然之前佃户们说秋冬不能继续种植,但薛瑜觉得还是试一下比较好。万一能行呢?不就多了一部分口粮。选一部分种过地或者被教过种地的这时候下地种麦,其他人建设厂房,水泥的准备也要做起来。而还没有办法做事的,负责场地洒扫和做饭。

  连续种植保证的是未来的食物,工业准备保证的是现在的口粮。等现在这些流民安顿下来,她还想顺便建个小型养猪场试试看,要是能成功,借贷养猪的事情也能安排上了。

  需要准备的事情一一被写在了纸上,薛瑜按照轻重缓急将它们分了类,交给江乐山,“先前县令考虑的等他们有些力气,雇用流民洒扫县城的事,我觉得很好,这些事就拜托县令分别分发下去。按照劳作的轻重不同,分配不同的粮食数量,实在起不来的,在养好之前算借一部分粮给他,记在账上。如果有人无病无伤却不做事等着吃粮的,按今日的饭食减半发放,逐日递减,三日后逐出。”

  想了想,薛瑜又将秦思给她的防范疫病诀窍拿了出来,“先搭一个棚子让人住下,选几个灵巧的让人教他们这几句话,每天也按这样清扫棚中。”

  按照江乐山之前向她叙述的想法来看,按劳分配和以工代赈他是做惯了的,对于把事情交给他做,薛瑜十分放心。

  江乐山接过来一看,有些困惑,“现在种地?”

  “先前听老农说,许多年前有这样做过,我就想种了试试。左右也只有一亩地,不算耗费甚多。”

  江乐山虽然不太赞同,但薛瑜既然想尝试,他也不好阻止,点头应下,心里还惦记着之前的曲辕犁,“殿下现在回行宫上书吗?”

  “等你安排妥当,天快暗了,你一人路上不好走,我们一起回去。”薛瑜进府衙已经有一会,没等到派出去跟踪闹事者的魏卫河回来,决定再等一会。江乐山拱手道谢,匆匆出门。

  薛玥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小脸严肃,若有所思。薛瑜一低头就看见她的表情,捏了捏小朋友的脸,问道,“阿玥是不是被今天赶走那几个人吓到了?”

  薛玥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觉得阿兄做得对,他们有手有脚,比别人有力气,却不想做事,就是坏人。但阿玥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她见过上次来的时候流民棚的样子,也见过这次没那么糟糕的流民棚样子,她觉得事情在变好,但却有人在阻止这一切。

  薛瑜摸了摸她的头,“也许,是有更大的利益。”

  薛玥听得似懂非懂。

  等到江乐山把事情全部安排下去后,一行人出了县城,顺路往山脚农田去时,天幕已暗,白日里雇佃户们做的竹棚刚刚搭好,路上慢慢行来的流民长队也刚到。薛瑜走出火把的范围,适应片刻后借着月色看清了不远处的竹棚。

  竹棚的结构与城门前的差不多,连木桶和新装上的挡风木板都原样挪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带人过来的差役们直接搬来的城门前拆下来的材料。竹棚外,袁佃户站在釜下升起的火堆旁,和薛瑜没见过的几人一起冲着新来的流民队伍招手,“快来,吃晚食了。”

  “没啥好东西,但来了鸣水,就好好过日子吧!”

  他们的脸被火光映得发亮,走了小半天的流民们慢慢抬起头,看到一张张脸。住在附近的佃户们并不都是笑着的,也含着打量和警惕,但还是给碗里舀上熬的不知什么东西的稀汤,挨个递了过去。

  碗并不多,前面的人喝完,道过谢还回去后下一个人接着用,这时候没人讲究这些,腮帮鼓动着,咀嚼出里面混杂的豆子和粟米粒,一路上心中的担忧被这一碗热汤驱散。

  从远方坚持着走来鸣水,直到倒在城门前时,他们都是不安的,这不安在一天天人数变少,自己却越来越虚弱后变得更为强烈,直到这时,看着和他们过去差不多的农户们,仿佛真的被脚下的土地接纳了的感觉,才冒了出来。

  薛瑜远远看着两拨人擦肩而过,江乐山走到她身后,轻声道,“最开始流民棚的吃食,都是他们一点点攒出来送来的。小虎见到外面来的人,看上去像需要人的就会带去棚里。守门的城门卒会记得提醒一句脏污,有些不信邪的富家子就会专门去瞧瞧。”

  曾经的流民在鸣水感受到的善意,传到了现在的流民身上。他们或许也怕新来的流民抢走了自己租种的田地,怕流民将山上能采的果子野菜全部吃完以后绝迹,怕流民们让自己过不下去,但他们还是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尽可能多的做着事。

  “会更好的。”薛瑜说道。

  他们重新上马,直奔行宫而去。送回来的曲辕犁已经留在了马具作坊之中,江乐山去取东西,薛瑜带着薛玥回去换了身衣裳,将之前写好的上书选了几页出来,在后面补了几句话带上,领着她一起去见皇帝。

  翻页的手书就是这点好,插入修改也不用改前面的部分。

  夜色渐深,行宫内不少地方已经熄了灯火,但皇帝所在的宫室不同。白日里奔波送来的需要他过目的奏折摆在案前,看上去和在宝德殿时没什么差别。

  薛瑜和江乐山跪在下首,皇帝听完禀报,又翻了两页上书,“此物在何处?”

  江乐山:“就在殿外。”

  “进来。”皇帝发话,还沾了些土的曲辕犁就这样踏进了殿内。院中的小校场有一部分是夯实的土地,他有些生疏地站在犁后,抬脚将最下面的犁铧踩进地里,“薛勇,来。”

  第一个被当成牛用的禁军统领今日出现,薛瑜一时不知道该同情原本平整的地面,还是该同情薛勇。

  薛勇力气很大,他拽着犁和牛拉动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皇帝站在后面看着犁向前走,点了点头,“老三所言不虚。”

  薛瑜心中一喜,这算是成品过关,推广的事她提了建议后面不需要她操心,这就能借着曲辕犁的项目成功,要点地方继续试验别的了。

  然而,她上前两步还没开口,就被皇帝扫了一眼,示意薛玥一人走到近前,问道,“你和老三连着往鸣水县跑,是为了这个?”

  薛瑜没想到他第一个询问的会是薛玥,愣了一瞬。好在薛玥是个聪明孩子,想了想,答道,“鸣水县有其他国家来的流民,儿与兄长见到后,皆难以忘怀。流民无力耕作,因此连卖身给士族也不被接纳,于是兄长让人去找农户询问现在用的农具有什么问题,然后加以改进,才有了这个曲辕犁。”

  上书里薛瑜写了曲辕犁的来龙去脉和耕地效果,以及她设想的推广办法,更改后的内容也是以流民为起点,地不足则连耕,人无力则改器。虽然原本曲辕犁只是她想拿出来改变耕作现状,产生更多人力资源,但这样解释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你也觉得,地不足,便连作两季是对的?”皇帝的声音听不出他的倾向,但不熟悉的人只会感受到话里的压迫感。

  薛瑜担心薛玥被吓到,出声道,“陛下——”

  皇帝声音一冷,“比武狩猎全都没你,净想着一天到晚玩你的木头,伤好了就给朕起来扎马步!”

  薛瑜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在旁边扎马步。薛玥吸了口气,稳住声音,“陛下,儿以为,可以试试。若连试都不试,那怎么能确定过去人说的连续种植,是对是错?若无兄长尝试,又何来曲辕犁?”

  “说说看,你在鸣水县看到了些什么?”皇帝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反倒问起别的。

  薛玥咬了咬唇,眼圈有些发红,慢慢说起第一次去鸣水县和这次去时看到的场景。稚嫩的声音在暗沉沉的天幕下飘远,皇帝负手站在旁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薛玥停了下来。薛瑜终于等到皇帝望过来,他问道,“这曲辕犁,当真是你听闻此事后做的?”

  薛瑜对上皇帝审视的眼神,“儿本不通农事,犁的修改建议皆来自于民,正是他们日常耕种中的需求,才有了这新的犁诞生,即便不是我,也会是旁人。民智可用,儿不敢居功。”

  皇帝沉吟片刻,“今有曲辕犁一物于民大善,赏改进农具者,行文各州郡,广加运用。朕三子瑜,于献犁有功,准协领隆山宫令之权,秋冬隆山行宫所辖田地、草场或是山林湖泊调度,皆可便宜行事。”他见薛瑜脸上浮出一点笑,淡淡补充道,“但若伤农,则用你的俸禄补偿。”

  “是。儿谨记。”薛瑜压下欣喜,拱手应诺。

  皇帝摆摆手,让常修引着江乐山和薛玥出去,回头取了兵器架上一把木剑放在手中,对着月色看看,忽然说起了往事,“早年朕陈兵西北,厉兵秣马,本以为民心可用,然所过之处救济贫民,皆四散奔逃,留存报恩者十不存一,何来民智?”

  薛瑜看着他,很难想象他年轻时也是一个有善心会救济路过平民的将领。但这似乎也很合理,不然也不会有对流民宽松的制度,不会鼓励从军。虽然这些可能都建立在与世家制衡的基础上,但他也的确帮扶了底层的弱者。

  想了想,薛瑜道,“活命是人的天性,固然有能够抵抗天性的人,但也不乏只期望保命的人。但因为一部分人否定全部人群中的善意和智慧,儿以为,恐失之偏颇。”

  见皇帝没说话,薛瑜继续道,“况且,若无人记得恩情,又怎么会有越来越多从军的年轻人?”

  “行了。”皇帝瞥她一眼,“净说好话。回去吧。”

  薛瑜从善如流地告退离开。皇帝在月光下站了很久,叹口气,“还是心软。”

  “为帝者,可仁厚,可但不可无杀伐。常修,去把他怯战的流言传出去,再磨磨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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