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0章治理污染
李向东要看的是企业排出的污水，都流到哪里去了？环保局的人把李向东带到工业区的一条小河边，只见那河水黑得像墨汁，隔很远，就闻到一阵阵扑鼻的臭味。
环保局长说：“这主要是皮革厂和纺织厂排出来的污水。”
李向东问：“这条小河原来就有的，还是企业为了排污水挖出来的？”
环保局长说：“一直就有的，原来的水很清，小时候，我还在这里抓过鱼虾。小河流过的几条村都饮用这小河的水，自从引进这几家企业后，这河水就变了，鱼虾都没有了，村民也不敢饮用了。”
李向东又问：“这河水流去哪？”
环保局长说：“这是我们二河其中一条河的小支流。”
李向东说：“这就是说，连你们的二河也污染了。”
环保局长犹豫地看了老董一眼，点点头。
他哪知道李市长是来干什么的？以为他是来检查他们的环保工作，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李向东问：“像这样被污染的小河或者小溪，工业区里一共有多少条？”
环保局长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想全面地了解污染的情况，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要追究，首先得追究你们老董书记的，再往上，就是追究我的。”
老董说：“你大胆如实向李市长汇报。”
环保局长就说：“我的确不清楚有多少条小河和小溪。应该也没统计过吧！”
李向东说：“明天统计一下，连同污染的数据一起交给我。”
环保局长就小心翼翼说：“明天那些数据可能还整理不出来。”
老董问：“为什么？”
环保局长说：“开始，开始，我以为，李市长是来检查环保工作……”
李向东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有可能作假。”
他对老董说，这都是跟你这书记学的吧？什么将带出什么兵！老董说，我可没叫他隐瞒你。你都听到的，我一直在鼓励他说实话。环保局长脸色都青了。李向东为了缓和气氛，说，我能理解。这不怪你们，这两年，市里只强调抓好招商引资，也没太要求你们治理污染。他说，说说真实情况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数据？
环保局长说：“不是没有，只是不全，有的可能还掺有水份，准确地说，是降低了污染指标。很多企业的数据都要重新检测。”
李向东点点头，说：“能认识到这一点非常好。”
他说，我已经重申过，这次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要追究，也是我的责任。我的目的是了解真实情况，所以，我要求你，给我一个真实的数据，最新的数据。时间越快越好。
他说，现在，我还希望，你们不仅提供最新最真实的数据，同时，还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个整治的设想。根据这个工业园区的情况，要治理污染的话，应该怎么治理，有什么好的方法和模型。看来，这污染不治理是不行了。
他们又看了企业垃圾的堆放情况。其实，也不用特意去哪看，企业不可能把垃圾堆放在自己的围墙范围内，都用卡车拉出来堆放在不属自己的空地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园区内，没引进企业的空地到处都是。
李向东问：“怎么就没有统一管理？这些空地都堆满了，以后还往哪里堆？以后有新的企业进来，要征用这些空地，这些垃圾由谁负责清理？”
正说着，就有一辆卡车“轰隆隆”开过来，卷起一阵尘土，就在他们不远的空地上卸垃圾。李向东说，这一两年来，这些垃圾就这么随便堆放，简直像随地大小便一样。怎么就没人提出管一管？支持企业，也不应该这么无序吧？老董就严厉地对环保局长说，这个问题，我提过多少次了，大会小会没少提，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他说，我看你这局长是不想当了，市委书记的指示都不执行不落实了。
环保局长说：“我们马上抓，马上抓。”
李向东问：“怎么抓？”
环保局长说：“我们回去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老董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地说：“这也是新形势出现的新问题啊！有时候，真还不知该怎么处理好。真要处理起来，的确需要花点时间。”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这老董，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他说，你大会小会提，环保局长会不重视吗？会连个方案也没有吗？我看他是真不想当这局长了。
他说，这事你老董首先就没重视，如果，大会小会提，怎么就不抓跟踪落实？你老董也不会长时间没到这工业园区来了吧？每次来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没解决？你是视若无睹。
他说，真不知你老董是怎么想的？我要是企业老板，来看到这垃圾这么乱堆放，就知道你们对园区的管理水平，想要投资也吓跑了。支持企业没有错，但不能放任自流。这些垃圾不规定个地方堆放，新企业进驻，政府还要划出一笔款来做清理工作。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老董“嘿嘿”地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些话把我剥得都一丝不挂了。”
李向东说：“我不是不想给你留点面子，不是想把你剥得一丝不挂，你这个人，不能太给你面子，给你面子，你反倒以为我没看出问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随便几句话就把我耍了，就蒙混过关了。”
环保局长既有钦佩，也有几分奉承地说：“李市长太熟悉基层了！”
李向东说：“你们老董书记，哪点伎俩，别想能骗得了我。”
老董说：“夸你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本事，你告诉我，这些垃圾怎么处理？”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这么刺激我，我也会告诉你。”
他说，你们找一个偏远的地方，找一个山凹地，要求企业把垃圾运到那里堆放。这样要求企业一点也不过分。这样集中堆放，也方便对垃圾进行处理，该焚烧的焚烧，该掩埋的掩埋，该进行其他形式处理的，就进行其他形式处理。几乎就不用你老董花什么钱！
最后，李向东要带他们去那个路边店，要他们好好体会一下废气污染的情况。老董说，这就不用去了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李市长开始重视这项工作，我们还敢怠慢吗？他说，你李市长来我们二河市视察工作，跑到路边店去吃大排档，我们的工作不是更没做到家吗？于是，他们就回二河市政府指定的接待酒店吃晚饭了。
从二河市回来的第三天，李向东组织召开了一个如何治理异地招商工业园区污染的座谈会，参加座谈的有青山市、二河市（县）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市（县）长，以及两级环保部门的局长和工程技术人员。
李向东说：“异地招商工业园区的污染是非治理不可了，怎么治理？有什么好的形式和方法？请大家各抒己见。”
他放开来让大家谈。
有人提出，污染治理是企业的事。谁污染谁治理，是明文规定的。政府部门必须做好监督工作，必须按照有关规定要求企业严格执行。对那些不执行的企业，要进行严厉处罚，只有加强监督的力度处罚力度，才能改变企业的侥幸心理。
有相当一段时间，大家围绕这个主题谈论自己的观点。
他们说，税务制度越来越完善，企业想混水摸鱼没那么容易了，但我们环保制度却有许多漏洞，我们也要争取像税务部门那样严肃有关规定。
他们说，一些企业，也知道自己污染严重，但就是想方设法逃避检验，上班的时间，不排放废气，晚上就肆无忌惮。对这种企业，应该严惩不贷。
他们说，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进行一次突击整治，对那些污染严重的企业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旦发现污染，就要毫不留情地按环保法办事，该处罚就处罚，该停产整顿就停产整顿，只是通过强硬手段，严厉措施，才能建立起我们环保部门的威信。
李向东插了一句话：“如果，一个企业要治理自己的污染问题，需要做哪些工作？”
他翻了一下二河市环保局交给他的资料，随便从中间拿出一家企业，读了那家企业的污染数据，然后问，像这家企业，要购进一套治理污染的设备，大概需要多少投入？
有人说：“这一时半会很难说得清楚，至少要知道它是什么企业，规模多大。
李向东说：“这是一家皮革企业。规模多大，资料没说清楚。”
二河市环保局长坐在李向东对面，就起身弯腰接过李向东手里的资料，看了一会，像是也说不清楚，就递给身边的副局长，副局长毕竟比他更熟悉业务，看了那家企业的名称，就说了一个数据。
有人似乎在埋头计算。
李向东说：“大概数就行了，不用很准确。一千万，还是二千万？”
有人咳嗽了两声，把大家都目光都吸引过去了。那是一个戴着瓶底般厚的近视眼镜的老同志。青山市环保局长说，我们的老设计师心里应该有数了。老设计师却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擦拭着，又戴上了才说，如果，购置一台国产设备大概需要三千万。如果，购置进口设备不少于五千万。
李向东笑了一下，说：“大家认为，这家企业会花这笔钱吗？”
此话一出，大家就都静下来了。他们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议论都不得要领，没能让李市长满意。也就是说，他们说的对企业采取强硬手段，严厉措施，建立环保部门的威信等等，都不是这次座谈会需要的结果。
青山市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市长很敏锐地察觉了李向东的意图，像是端起茶杯喝杯，却把杯盖弄得“当当”响，又过于用劲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这才说：“我谈点个人看法吧！”
他说，我们不是不治理企业污梁，但是，我们还要考虑到这对青山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是否有利？我们不能只考虑自身部门的利益，只想着怎么建立自己的威信，更要从大局出发考虑青山市的经济发展。
他说，如果，我们严格按规定要求办事，我们青山市在招商引资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企业舍得花钱治理污染，他们就不会从珠三角地区转移到我们青山市来。就像刚才那位同志说的，这有一种类似于偷税漏税现象，到我们这里来，可以省了这笔开支，包括购置治理污染的投入，以及日常治理的开支等。
他说，我想，大家应该很好地理解李市长的意图，我们要在不削弱自己的优势，又要治理好污染，这两者间，寻找一条可行的路子？这应该是李市长召开这次座谈会希望解决的问题。
谁都懂得少花钱多办钱的道理，但道理归道理，真就有那么好的事吗？即使有，这也是企业考虑的事吧？在坐的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更多地考虑如何提高自身的威信。
这些年，环保出台了不少有力政策和措施，但真正执行起来，又要顾及到其他，考虑到企业利益，考虑到市委市政府的招商引资，环保部门都快形同虚设了，再这么下去，环保部门罚款留成都没有了，下企业人家都不给面子了。因此，他们都不出声，用一种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向东笑了笑，说：“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想为企业办事，都不想为企业服务。”
他说，我完全赞同副市长刚才的看法，我们要在既不削弱招商引资优势的同时，又要治理好企业的污染。这两者之间应该是不矛盾的，只要我们找到这么一条路子，这两者之间是可以共同存在的。
他说，但是，我还希望在建立环保部门威信的同时，又要为企业服务。这两者之间也是没有矛盾的。同样地，只要我们找到一条可行的路子，这两者之间也是可以共同存在的。
他说，很难是不是？不可能是不是？
李向东并不急于往下说，他环视了一下会场，说：“这不能怪你们，不是你们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而是你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有些想法即使想出来了，也未必会提出来。因为治理污染本身就是企业的事，企业治理是天经地义的。”
他说，我们青山市本来就是一个特殊地区，我们想要搞好招商引资工作，要加快经济发展，这本身就要求我们要多做许多事，多做一些别人不可能做的事。
他说，我们的异地招商，我们利用水电资源吸引企业等等，这些都是别的地区不会干的事。谁不自己招商啊？谁不把商招到自己地头去发展啊？偏偏就要跟你二河市分利益？谁又会那么傻啊？谁又会把水电站的收入从自己兜里拿出来补贴企业啊？人家不会这么干，但我们不能不那么干。我们只有这么干，才能拉近与珠三角地区的距离。
他说，我想，治理企业污染也一样，也不得不走这么一条路。政府必须拿出部分钱来搞治理。我说的只是部分，不是全部。企业也拿出一部分，共同来做好这件事。在珠三角地区，不是没有这样的成功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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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局长说：“这主要是皮革厂和纺织厂排出来的污水。”
李向东问：“这条小河原来就有的，还是企业为了排污水挖出来的？”
环保局长说：“一直就有的，原来的水很清，小时候，我还在这里抓过鱼虾。小河流过的几条村都饮用这小河的水，自从引进这几家企业后，这河水就变了，鱼虾都没有了，村民也不敢饮用了。”
李向东又问：“这河水流去哪？”
环保局长说：“这是我们二河其中一条河的小支流。”
李向东说：“这就是说，连你们的二河也污染了。”
环保局长犹豫地看了老董一眼，点点头。
他哪知道李市长是来干什么的？以为他是来检查他们的环保工作，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李向东问：“像这样被污染的小河或者小溪，工业区里一共有多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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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想全面地了解污染的情况，不是来追究谁的责任。要追究，首先得追究你们老董书记的，再往上，就是追究我的。”
老董说：“你大胆如实向李市长汇报。”
环保局长就说：“我的确不清楚有多少条小河和小溪。应该也没统计过吧！”
李向东说：“明天统计一下，连同污染的数据一起交给我。”
环保局长就小心翼翼说：“明天那些数据可能还整理不出来。”
老董问：“为什么？”
环保局长说：“开始，开始，我以为，李市长是来检查环保工作……”
李向东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有可能作假。”
他对老董说，这都是跟你这书记学的吧？什么将带出什么兵！老董说，我可没叫他隐瞒你。你都听到的，我一直在鼓励他说实话。环保局长脸色都青了。李向东为了缓和气氛，说，我能理解。这不怪你们，这两年，市里只强调抓好招商引资，也没太要求你们治理污染。他说，说说真实情况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数据？
环保局长说：“不是没有，只是不全，有的可能还掺有水份，准确地说，是降低了污染指标。很多企业的数据都要重新检测。”
李向东点点头，说：“能认识到这一点非常好。”
他说，我已经重申过，这次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要追究，也是我的责任。我的目的是了解真实情况，所以，我要求你，给我一个真实的数据，最新的数据。时间越快越好。
他说，现在，我还希望，你们不仅提供最新最真实的数据，同时，还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个整治的设想。根据这个工业园区的情况，要治理污染的话，应该怎么治理，有什么好的方法和模型。看来，这污染不治理是不行了。
他们又看了企业垃圾的堆放情况。其实，也不用特意去哪看，企业不可能把垃圾堆放在自己的围墙范围内，都用卡车拉出来堆放在不属自己的空地上，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园区内，没引进企业的空地到处都是。
李向东问：“怎么就没有统一管理？这些空地都堆满了，以后还往哪里堆？以后有新的企业进来，要征用这些空地，这些垃圾由谁负责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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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局长说：“我们马上抓，马上抓。”
李向东问：“怎么抓？”
环保局长说：“我们回去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一个可行性方案。”
老董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似地说：“这也是新形势出现的新问题啊！有时候，真还不知该怎么处理好。真要处理起来，的确需要花点时间。”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这老董，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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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事你老董首先就没重视，如果，大会小会提，怎么就不抓跟踪落实？你老董也不会长时间没到这工业园区来了吧？每次来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没解决？你是视若无睹。
他说，真不知你老董是怎么想的？我要是企业老板，来看到这垃圾这么乱堆放，就知道你们对园区的管理水平，想要投资也吓跑了。支持企业没有错，但不能放任自流。这些垃圾不规定个地方堆放，新企业进驻，政府还要划出一笔款来做清理工作。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老董“嘿嘿”地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些话把我剥得都一丝不挂了。”
李向东说：“我不是不想给你留点面子，不是想把你剥得一丝不挂，你这个人，不能太给你面子，给你面子，你反倒以为我没看出问题，以为自己有多高明，随便几句话就把我耍了，就蒙混过关了。”
环保局长既有钦佩，也有几分奉承地说：“李市长太熟悉基层了！”
李向东说：“你们老董书记，哪点伎俩，别想能骗得了我。”
老董说：“夸你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本事，你告诉我，这些垃圾怎么处理？”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这么刺激我，我也会告诉你。”
他说，你们找一个偏远的地方，找一个山凹地，要求企业把垃圾运到那里堆放。这样要求企业一点也不过分。这样集中堆放，也方便对垃圾进行处理，该焚烧的焚烧，该掩埋的掩埋，该进行其他形式处理的，就进行其他形式处理。几乎就不用你老董花什么钱！
最后，李向东要带他们去那个路边店，要他们好好体会一下废气污染的情况。老董说，这就不用去了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李市长开始重视这项工作，我们还敢怠慢吗？他说，你李市长来我们二河市视察工作，跑到路边店去吃大排档，我们的工作不是更没做到家吗？于是，他们就回二河市政府指定的接待酒店吃晚饭了。
从二河市回来的第三天，李向东组织召开了一个如何治理异地招商工业园区污染的座谈会，参加座谈的有青山市、二河市（县）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市（县）长，以及两级环保部门的局长和工程技术人员。
李向东说：“异地招商工业园区的污染是非治理不可了，怎么治理？有什么好的形式和方法？请大家各抒己见。”
他放开来让大家谈。
有人提出，污染治理是企业的事。谁污染谁治理，是明文规定的。政府部门必须做好监督工作，必须按照有关规定要求企业严格执行。对那些不执行的企业，要进行严厉处罚，只有加强监督的力度处罚力度，才能改变企业的侥幸心理。
有相当一段时间，大家围绕这个主题谈论自己的观点。
他们说，税务制度越来越完善，企业想混水摸鱼没那么容易了，但我们环保制度却有许多漏洞，我们也要争取像税务部门那样严肃有关规定。
他们说，一些企业，也知道自己污染严重，但就是想方设法逃避检验，上班的时间，不排放废气，晚上就肆无忌惮。对这种企业，应该严惩不贷。
他们说，我们必须在短时间内进行一次突击整治，对那些污染严重的企业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旦发现污染，就要毫不留情地按环保法办事，该处罚就处罚，该停产整顿就停产整顿，只是通过强硬手段，严厉措施，才能建立起我们环保部门的威信。
李向东插了一句话：“如果，一个企业要治理自己的污染问题，需要做哪些工作？”
他翻了一下二河市环保局交给他的资料，随便从中间拿出一家企业，读了那家企业的污染数据，然后问，像这家企业，要购进一套治理污染的设备，大概需要多少投入？
有人说：“这一时半会很难说得清楚，至少要知道它是什么企业，规模多大。
李向东说：“这是一家皮革企业。规模多大，资料没说清楚。”
二河市环保局长坐在李向东对面，就起身弯腰接过李向东手里的资料，看了一会，像是也说不清楚，就递给身边的副局长，副局长毕竟比他更熟悉业务，看了那家企业的名称，就说了一个数据。
有人似乎在埋头计算。
李向东说：“大概数就行了，不用很准确。一千万，还是二千万？”
有人咳嗽了两声，把大家都目光都吸引过去了。那是一个戴着瓶底般厚的近视眼镜的老同志。青山市环保局长说，我们的老设计师心里应该有数了。老设计师却不紧不慢地摘下眼镜，擦拭着，又戴上了才说，如果，购置一台国产设备大概需要三千万。如果，购置进口设备不少于五千万。
李向东笑了一下，说：“大家认为，这家企业会花这笔钱吗？”
此话一出，大家就都静下来了。他们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议论都不得要领，没能让李市长满意。也就是说，他们说的对企业采取强硬手段，严厉措施，建立环保部门的威信等等，都不是这次座谈会需要的结果。
青山市分管环保工作的副市长很敏锐地察觉了李向东的意图，像是端起茶杯喝杯，却把杯盖弄得“当当”响，又过于用劲地把茶杯放回桌子上，这才说：“我谈点个人看法吧！”
他说，我们不是不治理企业污梁，但是，我们还要考虑到这对青山市的招商引资工作是否有利？我们不能只考虑自身部门的利益，只想着怎么建立自己的威信，更要从大局出发考虑青山市的经济发展。
他说，如果，我们严格按规定要求办事，我们青山市在招商引资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企业舍得花钱治理污染，他们就不会从珠三角地区转移到我们青山市来。就像刚才那位同志说的，这有一种类似于偷税漏税现象，到我们这里来，可以省了这笔开支，包括购置治理污染的投入，以及日常治理的开支等。
他说，我想，大家应该很好地理解李市长的意图，我们要在不削弱自己的优势，又要治理好污染，这两者间，寻找一条可行的路子？这应该是李市长召开这次座谈会希望解决的问题。
谁都懂得少花钱多办钱的道理，但道理归道理，真就有那么好的事吗？即使有，这也是企业考虑的事吧？在坐的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更多地考虑如何提高自身的威信。
这些年，环保出台了不少有力政策和措施，但真正执行起来，又要顾及到其他，考虑到企业利益，考虑到市委市政府的招商引资，环保部门都快形同虚设了，再这么下去，环保部门罚款留成都没有了，下企业人家都不给面子了。因此，他们都不出声，用一种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李向东笑了笑，说：“看得出来，大家都不想为企业办事，都不想为企业服务。”
他说，我完全赞同副市长刚才的看法，我们要在既不削弱招商引资优势的同时，又要治理好企业的污染。这两者之间应该是不矛盾的，只要我们找到这么一条路子，这两者之间是可以共同存在的。
他说，但是，我还希望在建立环保部门威信的同时，又要为企业服务。这两者之间也是没有矛盾的。同样地，只要我们找到一条可行的路子，这两者之间也是可以共同存在的。
他说，很难是不是？不可能是不是？
李向东并不急于往下说，他环视了一下会场，说：“这不能怪你们，不是你们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而是你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有些想法即使想出来了，也未必会提出来。因为治理污染本身就是企业的事，企业治理是天经地义的。”
他说，我们青山市本来就是一个特殊地区，我们想要搞好招商引资工作，要加快经济发展，这本身就要求我们要多做许多事，多做一些别人不可能做的事。
他说，我们的异地招商，我们利用水电资源吸引企业等等，这些都是别的地区不会干的事。谁不自己招商啊？谁不把商招到自己地头去发展啊？偏偏就要跟你二河市分利益？谁又会那么傻啊？谁又会把水电站的收入从自己兜里拿出来补贴企业啊？人家不会这么干，但我们不能不那么干。我们只有这么干，才能拉近与珠三角地区的距离。
他说，我想，治理企业污染也一样，也不得不走这么一条路。政府必须拿出部分钱来搞治理。我说的只是部分，不是全部。企业也拿出一部分，共同来做好这件事。在珠三角地区，不是没有这样的成功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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