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八）天才落幕（下）
“好啦！算完了。”张静突然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
我反应过来，问道：“是什么卦？”
张静低头看了本子一会，道：“睽之颐，本卦是睽卦，变卦是颐卦。”
我摇头道：“我听不懂。”
张静解释道：“《周易》的第三十八卦是睽卦，睽的意思是背离，这是个很容易孤独的卦象，因为性格乖离而孤独，称为睽孤。卦辞是：小事吉。做小事是很顺利的。颐卦是《周易》第二十七卦，颐的意思是养，养不仅是满足口腹之欲以调节身体的意思，更有多学习多阅历以滋养心灵的意思，所以颐的意思是不断充实自己，不断提升自己，不断进步。颐的卦辞是：贞吉。观颐，自求口实。不要求于别人，重要的是求于自己。”
这就是卦象吗？有这么丰富的含义，仿佛能让人掉进一个奇怪的领域，有很深的寓意和探索的价值。
多寻求一个为什么，不要什么都不曾了解就下定义这是迷信，我为自己的武断和盲从而感到惭愧。
真正学一样东西需要什么呢？它能给我带来什么样价值？它符不符合大众的审美？它能不能让我在人群中亮眼？它能不能对我的前程带来帮助？对于我来说，这些根本就不重要，我之所以想学是因为我对它很感兴趣，仅此而已。
为什么要学？因为它很好玩呐！除此之外还需要其它任何的理由吗？
“那接下来呢？它上面显示我的命运会流向何方了吗？”我问道。
“嗯，朱熹学易的时候说他查阅古籍找出了解卦的方法，按照他的说话，解卦的方法有七个原则：一、六爻皆不变者，则占本卦卦辞；二、一爻变者，则以本卦变爻之辞占；三、二爻变者，则以本卦二变爻之辞占，而以上爻之辞为主；四、三爻变者，则占本卦及之卦的卦辞，而以本卦为主；五、四爻变者，则以之卦中二不变爻之辞占，而以下爻之辞为主；六、五爻变者，则以之卦中不变爻之辞占；七、六爻皆变者，除乾坤二卦以二用之辞占外，则占之卦卦辞。所以睽之颐的变爻就是第二爻和第四爻，按照第三个原则，二爻变者，则以本卦二变爻之辞占，而以上爻之辞为主。睽卦第二爻的爻辞是，九二，遇主于巷，无咎。第四爻的爻辞是，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因为《周易》的卦是从下往上画，所以主要是以九四的爻辞为主。”
“那‘九二，遇主于巷，无咎’和‘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道。
“别急，我不正要说嘛，”张静笑道，一副戏弄我的模样，“先解释九二吧，‘九二，遇主于巷，无咎’，九二是序号，阳爻就是九，阴爻就是六，因为是第二爻所以称为九二，若是第二爻是阴爻就称为六二，‘遇主于巷，无咎’，这句话直译过来就是在小巷子里遇到主人，没有什么过错。因为周易用的是象征的手法，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个‘主’字可以解释为某种让你受到极大触动的事或人，所以会有主导的效果，而‘巷’字也可以解释为细微之处、不经意间，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解释为在某个细微之处或是不经意间，你会遇到让你受到极大触动、因而某种改变你的某些观念的人或事，这种改变是良性的改变，没有什么过错的。”
这真是很让人着迷的解释，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是“张半仙”？我静静聆听她接下来的话语。
张静继续道：“重点是九四了，按照第三个原则，你应该以九四的爻辞为主，‘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直译过来就是因为性格乖离而孤独；遇见大丈夫，诚心诚意与其相交，虽会遇到危险，却没有什么过错。‘睽孤’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因为性格怪异与众人不同，所以被人群孤立而孤独。‘遇元夫’，元夫的解释有很多，有说是大丈夫，或说是善良之人，正义之士，强大的人。其实归结到一起就是与你心意相通，性格相近，思想相似，对你影响很大，并且可以和你平等相处的人，而你和这样的人诚心诚意相交，虽然会遇到危险，但相安无事，没有什么过错。其实‘交孚，厉无咎’这句辞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因为相交，所以会遇到危险，但没有什么危害；另一种是你与元夫相交，即使遇到危险，元夫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渡过难关，所以虽然危险却没有什么危害。究竟应该是那一种解释我就不知道了。”
“那一种都好吧，”我道，“正是因为与元夫相交，所以最后才会相安无事吧。”
我盯着张静的眼睛，她也紧紧盯着我，然后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眼泪滑过她的脸颊，滑过她的下巴，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瓷砖上，散成碎末。
我的眼泪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但依旧强撑起欢笑，道：“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张静不断去抹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完，“只是莫名其妙就想哭了，你怎么也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泪痕在我脸上纵横，我道，“只是因为想哭所以就哭了。”
“不要哭了，”张静伸手想要抹去我的泪水，“没什么好哭的，说说我们最喜欢的未解之谜，是玛雅还是亚特兰蒂斯呢？还是宇宙时间的奥秘呢？”
“让它哭吧，”我抓住了张静想要拭去我眼泪的手，“今天我什么也不想谈，我能抱你一下吗？”
还没有等她回答，我便用力抱紧了张静，我的唇吻向了她的唇，眼泪如泉涌般不断流下，流进我的嘴里，满嘴的苦涩。
差不多快到极限了，差不多可以不要再任性了。
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天空又一次下起了雨，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将入冬的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冰冷的雨水落在两个模糊的身影上，就像两只怪物穿行在幽暗的森林中，看上去凄厉而孤然。
我和张静决定再一次前往狮口山，再一次疯了。
雨水落在身上十分寒冷，我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想要拒绝，我却不容她拒绝。
“我是男生，应该要承担责任，要生病也让我生病吧！”
“明明是我提出要去狮口山的......”
“我也想去。”
这一次还是没有坐车，又一次发神经般要从学校走到狮口山，这比从太阳广场出发更远，两点出发的我们恐怕要到凌晨两点才能到达狮口山顶吧，还在下雨天，还在上学时，还在漆黑的夜晚。
我们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了家里，向父母和关心的人告知了我们今晚不会回家的消息，我的父母没有同意，无所谓了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任性，以后我会乖乖听话的，院长奶奶好像同意了，还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之类的，真是的，未免也太不关心张静了吧。
一路伴雨而行，我们从天明走到夜黑，雨也渐渐停了，这次和上次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一路上我们一言不发，沉默地行走着，不断行走着。
我们绕过了山前的收费处，又一次逃票进入狮口山，很抱歉，还是小学生的我们真的没钱买门票。
由于下雨的原因，天空一直阴霾，我们见不到繁星和明月，夜色黑得更加纯粹了，我们几乎看不见前进的道路，只是靠着微弱的视线和腿部模糊的触感不断向上。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和环境下爬山，除了我们两个外。
繁星和明月照不亮前面的路，眼睛看不清前面的路，靠脚的触感只能让你更模糊，我们还能依靠什么呢？
心吗？
不断前行的勇气吗？
不服输的劲头吗？
总之，不断向上吧，尽我们的全部力量。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上的阴云逐渐散开，露出了后面的繁星和明月，光线一点一点地变得明亮，前面的路也逐渐让我们看清了。
在凌晨三点左右，我们总算登上了苍穹顶，凝望漫天星象，没有日出，但有星光。
“你觉得人生要怎样才算完美？”张静问道。
一路沉默无言的我们此刻立于苍穹之顶，总算由张静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摇摇头，无法回答她的话。
“是要腰缠万贯，还是要权倾天下？是要功成名就，还是要流芳百世？”
我无言以对。
“我觉得都不是，真正的人生应该建立在帮助别人的基础上，去实现世界的和平和美好，让每一个人都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啊！”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这不就是人类的责任吗？
“只是这很难实现，或者说压根实现不了，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似乎无法满足这种思想。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愿意成为每个人的极乐净土，无法让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救赎，去实现自己的思想，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人们只能互相倾轧，只有少数人才能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理念。所以真正完全的和平和美好的世界其实并不存在，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幸福快乐，注定有人痛苦，也注定有人受伤，就像《周易》中所表达的阴阳一样，因为有快乐才会有痛苦，快乐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所以注定一部分人快乐，一部分人痛苦，人们当然选择快乐而逃离痛苦，所以开始争斗。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断争斗才是它的本质，人类在痛苦中进步，在争斗中前行，而所谓的世界和平与美好注定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你明白了吗？”
我沉默以对。
“所以其实人生真的很简单，一开始自然是要为了梦想而前行，然后在不断地前行中认识到世界的本质和现实的无奈，最终归于平凡，就像那句话所说的，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岁月你别催，走远的我不追。其实只要心态平和，闲看天外云卷云舒，从容面对人生的一切际遇变化，归于平淡，不就可以了吗？”
“是不是太短了...这一切是不是太短了......”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张静转头望向天边，轻柔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怎么会短呢？我们一起爬狮口山，一起走白线，一起备战校际运动会，一起打乒乓球，一起讨论玛雅文化，一起讨论亚特兰蒂斯，一起讨论时间理论，一起讨论玄学，一起畅谈理想，一起规划未来，一起......那么多一起，怎么会短的？每个人都会死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活过，我已经活过了，就算是死我现在也不怕了。”
“不要...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再见了。”张静转过身去，向山脚下走去。
“不要走......”我哭喊道。
张静朝我挥挥手，脚步并没有停下。
“不要走！！！”我怒吼出声。
张静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山下走去。
“求求你不要走......”我嘶哑着声音。
张静的脚步停了下来，正要转身。
“陆飞！”伴随着一声叫喊，一个身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紧紧抱住我，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张静离开了。
浓郁的黑暗包裹着我，我的眼中看不见一丝光明，怀里的身影没能让我内心温暖，我所感受到的只剩下冰冷和绝望。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天才。
天才至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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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算完了。”张静突然抬起头来，吓了我一跳。
我反应过来，问道：“是什么卦？”
张静低头看了本子一会，道：“睽之颐，本卦是睽卦，变卦是颐卦。”
我摇头道：“我听不懂。”
张静解释道：“《周易》的第三十八卦是睽卦，睽的意思是背离，这是个很容易孤独的卦象，因为性格乖离而孤独，称为睽孤。卦辞是：小事吉。做小事是很顺利的。颐卦是《周易》第二十七卦，颐的意思是养，养不仅是满足口腹之欲以调节身体的意思，更有多学习多阅历以滋养心灵的意思，所以颐的意思是不断充实自己，不断提升自己，不断进步。颐的卦辞是：贞吉。观颐，自求口实。不要求于别人，重要的是求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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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学？因为它很好玩呐！除此之外还需要其它任何的理由吗？
“那接下来呢？它上面显示我的命运会流向何方了吗？”我问道。
“嗯，朱熹学易的时候说他查阅古籍找出了解卦的方法，按照他的说话，解卦的方法有七个原则：一、六爻皆不变者，则占本卦卦辞；二、一爻变者，则以本卦变爻之辞占；三、二爻变者，则以本卦二变爻之辞占，而以上爻之辞为主；四、三爻变者，则占本卦及之卦的卦辞，而以本卦为主；五、四爻变者，则以之卦中二不变爻之辞占，而以下爻之辞为主；六、五爻变者，则以之卦中不变爻之辞占；七、六爻皆变者，除乾坤二卦以二用之辞占外，则占之卦卦辞。所以睽之颐的变爻就是第二爻和第四爻，按照第三个原则，二爻变者，则以本卦二变爻之辞占，而以上爻之辞为主。睽卦第二爻的爻辞是，九二，遇主于巷，无咎。第四爻的爻辞是，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因为《周易》的卦是从下往上画，所以主要是以九四的爻辞为主。”
“那‘九二，遇主于巷，无咎’和‘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道。
“别急，我不正要说嘛，”张静笑道，一副戏弄我的模样，“先解释九二吧，‘九二，遇主于巷，无咎’，九二是序号，阳爻就是九，阴爻就是六，因为是第二爻所以称为九二，若是第二爻是阴爻就称为六二，‘遇主于巷，无咎’，这句话直译过来就是在小巷子里遇到主人，没有什么过错。因为周易用的是象征的手法，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个‘主’字可以解释为某种让你受到极大触动的事或人，所以会有主导的效果，而‘巷’字也可以解释为细微之处、不经意间，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可以解释为在某个细微之处或是不经意间，你会遇到让你受到极大触动、因而某种改变你的某些观念的人或事，这种改变是良性的改变，没有什么过错的。”
这真是很让人着迷的解释，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是“张半仙”？我静静聆听她接下来的话语。
张静继续道：“重点是九四了，按照第三个原则，你应该以九四的爻辞为主，‘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直译过来就是因为性格乖离而孤独；遇见大丈夫，诚心诚意与其相交，虽会遇到危险，却没有什么过错。‘睽孤’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因为性格怪异与众人不同，所以被人群孤立而孤独。‘遇元夫’，元夫的解释有很多，有说是大丈夫，或说是善良之人，正义之士，强大的人。其实归结到一起就是与你心意相通，性格相近，思想相似，对你影响很大，并且可以和你平等相处的人，而你和这样的人诚心诚意相交，虽然会遇到危险，但相安无事，没有什么过错。其实‘交孚，厉无咎’这句辞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因为相交，所以会遇到危险，但没有什么危害；另一种是你与元夫相交，即使遇到危险，元夫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渡过难关，所以虽然危险却没有什么危害。究竟应该是那一种解释我就不知道了。”
“那一种都好吧，”我道，“正是因为与元夫相交，所以最后才会相安无事吧。”
我盯着张静的眼睛，她也紧紧盯着我，然后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眼泪滑过她的脸颊，滑过她的下巴，就这般悄无声息地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瓷砖上，散成碎末。
我的眼泪也抑制不住流了下来，但依旧强撑起欢笑，道：“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张静不断去抹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抹不完，“只是莫名其妙就想哭了，你怎么也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泪痕在我脸上纵横，我道，“只是因为想哭所以就哭了。”
“不要哭了，”张静伸手想要抹去我的泪水，“没什么好哭的，说说我们最喜欢的未解之谜，是玛雅还是亚特兰蒂斯呢？还是宇宙时间的奥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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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落在两个模糊的身影上，就像两只怪物穿行在幽暗的森林中，看上去凄厉而孤然。
我和张静决定再一次前往狮口山，再一次疯了。
雨水落在身上十分寒冷，我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想要拒绝，我却不容她拒绝。
“我是男生，应该要承担责任，要生病也让我生病吧！”
“明明是我提出要去狮口山的......”
“我也想去。”
这一次还是没有坐车，又一次发神经般要从学校走到狮口山，这比从太阳广场出发更远，两点出发的我们恐怕要到凌晨两点才能到达狮口山顶吧，还在下雨天，还在上学时，还在漆黑的夜晚。
我们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了家里，向父母和关心的人告知了我们今晚不会回家的消息，我的父母没有同意，无所谓了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任性，以后我会乖乖听话的，院长奶奶好像同意了，还嘱咐她要注意安全之类的，真是的，未免也太不关心张静了吧。
一路伴雨而行，我们从天明走到夜黑，雨也渐渐停了，这次和上次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一路上我们一言不发，沉默地行走着，不断行走着。
我们绕过了山前的收费处，又一次逃票进入狮口山，很抱歉，还是小学生的我们真的没钱买门票。
由于下雨的原因，天空一直阴霾，我们见不到繁星和明月，夜色黑得更加纯粹了，我们几乎看不见前进的道路，只是靠着微弱的视线和腿部模糊的触感不断向上。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和环境下爬山，除了我们两个外。
繁星和明月照不亮前面的路，眼睛看不清前面的路，靠脚的触感只能让你更模糊，我们还能依靠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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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前行的勇气吗？
不服输的劲头吗？
总之，不断向上吧，尽我们的全部力量。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上的阴云逐渐散开，露出了后面的繁星和明月，光线一点一点地变得明亮，前面的路也逐渐让我们看清了。
在凌晨三点左右，我们总算登上了苍穹顶，凝望漫天星象，没有日出，但有星光。
“你觉得人生要怎样才算完美？”张静问道。
一路沉默无言的我们此刻立于苍穹之顶，总算由张静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摇摇头，无法回答她的话。
“是要腰缠万贯，还是要权倾天下？是要功成名就，还是要流芳百世？”
我无言以对。
“我觉得都不是，真正的人生应该建立在帮助别人的基础上，去实现世界的和平和美好，让每一个人都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啊！”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这不就是人类的责任吗？
“只是这很难实现，或者说压根实现不了，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或者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似乎无法满足这种思想。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愿意成为每个人的极乐净土，无法让每一个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救赎，去实现自己的思想，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人们只能互相倾轧，只有少数人才能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理念。所以真正完全的和平和美好的世界其实并不存在，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幸福快乐，注定有人痛苦，也注定有人受伤，就像《周易》中所表达的阴阳一样，因为有快乐才会有痛苦，快乐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所以注定一部分人快乐，一部分人痛苦，人们当然选择快乐而逃离痛苦，所以开始争斗。所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断争斗才是它的本质，人类在痛苦中进步，在争斗中前行，而所谓的世界和平与美好注定只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你明白了吗？”
我沉默以对。
“所以其实人生真的很简单，一开始自然是要为了梦想而前行，然后在不断地前行中认识到世界的本质和现实的无奈，最终归于平凡，就像那句话所说的，岁月你别催，该来的我不推，岁月你别催，走远的我不追。其实只要心态平和，闲看天外云卷云舒，从容面对人生的一切际遇变化，归于平淡，不就可以了吗？”
“是不是太短了...这一切是不是太短了......”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张静转头望向天边，轻柔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怎么会短呢？我们一起爬狮口山，一起走白线，一起备战校际运动会，一起打乒乓球，一起讨论玛雅文化，一起讨论亚特兰蒂斯，一起讨论时间理论，一起讨论玄学，一起畅谈理想，一起规划未来，一起......那么多一起，怎么会短的？每个人都会死去，但不是每个人都曾活过，我已经活过了，就算是死我现在也不怕了。”
“不要...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再见了。”张静转过身去，向山脚下走去。
“不要走......”我哭喊道。
张静朝我挥挥手，脚步并没有停下。
“不要走！！！”我怒吼出声。
张静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山下走去。
“求求你不要走......”我嘶哑着声音。
张静的脚步停了下来，正要转身。
“陆飞！”伴随着一声叫喊，一个身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紧紧抱住我，口中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张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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